绿党:不威胁资本主义,就不能拯救环境

作者/Tim Nailsea

2024年6月28日

在当前大选阶段,工党及其党魁斯塔默显然正朝着一次重大胜利,甚至可能是历史性的胜利挺进。然而,在工党高层与党内左翼之间,尤其是与包括穆斯林选民在内的基层支持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已显现。

工党领导层对左翼的“猎巫”行动疏远了许多活动家以及在2015-19年间参与工党左转的支持者,斯塔默几乎完全背弃了科尔宾时期的政治路线(以及他自己在竞选党魁时的承诺),也让他们感到失望。工党对以色列在加沙的种族清洗表示支持,成为许多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已纷纷离开工党,寻找新的政治归属。

对一些“脱离工党的左翼难民”而言,绿党日益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选择。其社会民主性质的经济政策在许多方面比工党更偏左,不仅对加沙停火持支持态度,而且明确聚焦于应对气候变化——这些都与工党的新自由主义、帝国主义和亲犹太复国主义的立场形成鲜明对比。

科尔宾时代的一些关键人物,如《卫报》专栏作家欧文·琼斯(Owen Jones)和Novara Media的阿伦·巴斯塔尼(Aaron Bastani),已公开支持绿党。曾因遭工党右翼“猎巫”而退出的前工党左翼全国执行委员会候选人乔·伯德(Jo Bird),此次将在伯肯黑德代表绿党参选。

由于工党获胜似乎板上钉钉,一些选民感到可以放心投票给绿党,不必担心因此让保守党胜出。绿党预计将保住布莱顿帕维利恩选区,并有望从工党影子文化大臣唐汉姆·德波奈尔(Thangam Debbonaire)手中夺下布里斯托中区。他们还将目标对准两个乡村选区——东安格利亚的韦弗尼谷和赫里福德郡北部。

绿党的演变

绿党长期处于英国政坛的边缘。该党于1972年成立,最初名为“人民党”,后改为“生态党”,由两位对人口增长问题感到担忧的律师创立。其最初领导层对社会主义持强烈的反对立场。作为生态党时则把关于控制人口增长的反动观点延续至1980年代。

这种反动立场的起源在于,直到1990年代,环保主义仍主要是中产阶级爱好者及部分开明学者的关注焦点。大众尚未真正意识到气候变化的影响,因此“生活方式主义”和保守主义的执念占据主导地位。

绿党的转变反映了整个环保运动的演进。近年来,尤其在青年群体中,气候变化问题逐步上升为政治议题的核心。随之而来的是绿党从一个中产阶级古怪分子的聚集地,逐步转型为一个主流的自由民主政党。

1999年,卡罗琳·卢卡斯(Caroline Lucas)和让·兰伯特(Jean Lambert)当选欧洲议会议员;2010年,卢卡斯当选下议院议员,绿党正式成为英国政治版图的一部分,并在政策上总体站到了工党左侧。

然而,绿党的左转仍存在明显局限。在地方政府中,绿党的执政记录远非激进。在许多地方政府,如布莱顿市政府,绿党都推行了紧缩预算并反对罢工。

绿党的纲领

绿党的竞选纲领本质上是“环保凯恩斯主义”的蓝图,即通过国家干预实现经济从化石燃料向可持续方向转型,同时缓解资本主义对民众福利的压迫。

在住房政策方面,绿党承诺建设新的社会住房、实施租金控制、减少排放。他们还承诺提高燃油效率以降低账单。同时承诺增加对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HS)、教育及护理行业的投资;将铁路、水务公司及五大能源企业国有化;废除反工会法律;将最低时薪提高至15英镑;并推动四天工作制。

为筹措资金,绿党主张对千万英镑以上资产征收1%的财富税,对十亿英镑以上资产征收2%。

尽管政纲中包含温和的社会民主主张,但绿党的政治依然陷于地方主义及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空想修修补补。他们声称,“中小企业——而不是工人——是我们经济和社区的生命线”,并承诺建立“区域互助银行”为其提供支持。

绿党呼吁立即在巴勒斯坦停火,停止向以色列提供武器,结束对巴勒斯坦土地的占领,并承诺取消三叉戟核武系统,但他们也表示北约“在应对威胁中发挥重要作用”,并将“在北约内努力实现全球和平建设”。这显然是自由派的胡说八道。北约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组成的军事联盟,它并非应对威胁或建设和平,而是通过军事手段维护西方帝国主义的利益。

讽刺的是,绿党纲领中最薄弱的一环恰恰是环境政策。他们主张向可再生能源转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但几乎未提出面对资本家集体抵抗时应如何实施这一转型。

事实是,气候危机根源于一个只能通过持续剥削和破坏才能维系的经济系统。资本主义追求剩余价值的本性意味着,对一切财富之源——自然与人类劳动的长远考量——都被抛诸脑后,成为“别人考虑的问题”,或干脆被忽视。

要应对气候变化,就必须废除资本主义,建立社会公有制与民主计划经济。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打破资本阶级的权力结构。这绝非通过征收1%的财富税或建立几家互助银行所能实现的。

“资本主义”和“阶级”这两个词几乎从未出现在绿党的演讲、宣传材料或政纲中。他们最终相信,仅通过一些相对温和的改革——即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更好”管理——就能实现其运动目标。尽管环保议题的普及与绿党政策上的左转已成事实,但他们本质上仍是一个中产阶级的自由主义政党,而非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政党。

政党与阶级

在今年的大选中,绿党确定了四个重点选区:其中的布莱顿帕维利恩和布里斯托中区属城市中心,后者还是传统的工党票仓,而韦弗尼谷和赫里福德郡北部则为乡村,传统上由保守党控制。

环保并非工人阶级的专属议题。许多中产阶级保守派同样担忧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环保运动本身就是一个大杂烩:既有激进的反资本主义者,也有大都会的自由主义者和反对开发的“别在我后院”(NIMBY)的中产阶级运动。绿党正是建立在环保运动之上,并反映了其阶级成分的复杂性。

绿党的小资产阶级基础及对议会政治的执着,决定了绿党向选民承诺的是一种“温和、善意的资本主义”,并附加了一层“绿色”。绿党不会自称社会主义政党,也不会提出阶级或资本主义的问题。他们公开支持资本主义,且党内成分主要为小资产阶级。

工人阶级确实需要一个取代工党的激进选择,这样的政党必须有严肃的应对气候危机的纲领,然而绿党不是那种政党。我们不能尾随一个由中产阶级建立、且代表中产阶级利益的政党。作为工人,我们必须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政党,拥有代表我们自身利益的政治纲领。

可是在本次大选中,并不存在这样的工人政党,甚至也没有建立这种政党的严肃尝试。因此,我们建议有阶级意识的工人都投票给工党,并准备在斯塔默和里夫斯入主唐宁街10号后立刻开展斗争。

只有通过将工党置于执政的现实考验中,并要求其执行真正有利于工人阶级的改革,社会主义者才能在工党内部,尤其是在议会党团与工会之间制造分裂,从而为建立一个新的工人政党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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